昀里雾里

千人千面,个个是你

【陈山&唐山海】让他坠落55


【第五十五章】秋意

  窗外,银杏枝头第一片叶子变黄的时候,陈夏终于锁定了一个追踪了很久的电台。她看着地图上贴满的照片和便条,脸上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

  小炉上的紫砂壶里沸水滚烫,墨绿色的茶叶在水中翻腾着,带来了阵阵果香。荒木惟盘腿坐在蒲团上,认真而专注的听着陈夏热情的讲述,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绅士,脸上一直保持着温柔的微笑。

  这座乏味的城市,让荒木惟失去了耐心。他讨厌潮湿的夏天,厌恶阴冷的冬天。他总是在怀念奈良明媚的阳光,怀念那细雪般漫天飞舞的樱花。他开始想念在目黑川河畔和陈夏聊起的乐曲,以及春日大社那望不到尽头的火红的长廊。

  他放下茶杯,对陈夏说道“我真的非常高兴,夏枝子。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来年我们或许可以赶上水火天满宫的第一支垂樱”

  “那时候所有人都会幸福吗?”

  陈夏的眼中跳动着希望的光芒,那时候战争就结束了。小哥哥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活着,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说不定他会向唐先生告白,然后她就告诉小哥哥,只要他幸福,无论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他的。

  “会的”荒木惟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柔和,那个讲了很多遍的美好憧憬,似乎已经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秋日的阳光,并不如何灿烂。可它是温柔的,即使凉风掠过,依旧会让人觉得温暖和安逸。

  唐山海将手里的信折好放回了信封,信封上印着一枚莲花印章。那两份归零计划果然都是假的,说是它假的,其实也不尽然,只能说里面的内容都是真假参半的。

  一份真实的名单不日便送到了陈深手上,陈深又将它转交给了裁缝。这样一份紧急文件本该尽快向上级汇报,只是最近这几个月上海实在是有些不太平。

  陈山在黄埔滩搭上了一辆黄包车,车从熙攘的人群穿过,拐进了一个幽僻的巷子。巷子狭窄,越走越偏,陈山惊觉不对,立刻拔枪喝道“停下!”

  眼前的车夫倒是稳重,并没有被陈山的呵斥声吓到。只是弯下腰平稳的将车停下来,然后转身脱帽,就这样直直的望了过来。

  陈山愕然,来人竟然是陈河。

  其实距离他们见面已经有段日子了,这阵子,陈河似乎只是以钱时英的身份跟着唐曼晴拜访了几位上海有名的老板。而电台风波闹了一阵后,最近看上去似乎打算偃旗息鼓,没什么动静了。

  “我想和你谈谈”陈河对陈山说道。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陈山莫名其妙的回望着他问“我有什么可谈的”

  “小夏在哪儿?”

  之前陈河便问过陈夏,只是陈山不愿意提也不乐意说。如今再问,陈山依旧不愿意说,到不完全是出于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

  “我们是做哥哥的”陈河皱着眉,语气中有些自责。他对这个年幼的妹妹真的关心太少了,他只记得她爱吃桂花糕,很爱笑。可他不知道,原来她可以看见了,原来她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做哥哥的”陈山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自嘲的笑了起来。做哥哥的,会让妹妹成为人质?做哥哥的,会处处防着对方一句实话也不敢讲?

  有这么做哥哥的吗?

  “我当然希望她可以快乐的活着”陈河沉默了一阵,沉声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如同走钢丝一般活着,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你不是有信仰吗?”陈山嘲讽道。

  “是我们有信仰”陈河平静的纠正道“但是我也怕死,很怕。但是如果以我的死,可以换取更多同胞的生命,换取国家未来的光明,慷慨赴死又何妨”

  “我以我血荐轩辕,这是我的理想和夙愿”

  夕阳的余晖洒在陈河的侧脸上,让他融入了那火红的太阳。陈山沉默了,他听陈河说小夏现在看上去很快乐,可你也知道这种快乐是一种假象,她迟早会知道一切,这样的快乐是不能长久的。

  “我知道我这个大哥做的很不称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夏”

  陈河并不需要告诉陈山怎么做,他知道以陈山的聪明会知道该做什么,他也只是想再尽到一次做哥哥的义务。

  

  秋天总归添了些凉意,容易引发一些旧疾。

  一双修长的手按在汪精卫太阳穴的两侧,缓慢地、轻柔地按压着。

  自七月以来,美国便宣布了对日本航空发动机燃料、钢铁实行出口管制,日本也对美国的做法进行了公开谴责。

  “这该不会是日本要对美国人宣战的前兆吧”周礼禅一边替汪公缓解着头疼,一边轻声说道。

  “日本人敢吗?”汪精卫闭着眼睛,缓缓问道。

  “这可不好说,日本现在资源枯竭,美国又搞出口限制。要是没了钢铁石油的支持,后面的战争根本维持不了”周礼禅笑了笑说“狗急了还跳墙呢”

  “这对我们是好事”

  “自然”周礼禅接着说道“之前我和您提的那个人您还有印象吗?”

  “唐山海?”汪精卫倒是有些印象,还都仪式上他见过唐山海,是个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

  “他可不简单,前几年戴笠把他放在国外,截获了不少美国方面的情报”周礼禅感慨道,然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在76号倒是屈才了”

  周礼禅俯身,在汪公耳边说了些什么。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梧桐枝头枯黄的树叶。天上的积雨云渐渐聚了起来,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也不知道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能落下来。

  自从那天见到陈河开始,陈山的心里就一直萦绕着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想,得找个时间和小夏好好谈谈。

  特别情报组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听路过打水的小刘说,好像是有紧急任务,一早陈小姐就带着组员出门了。

  这个频率的电台,陈夏调查了很久。因为荒木惟说这很可能是裁缝的电台,所以他们下了很大的功夫。为了挖出这个电台,他们先是通过分区停电的手段,锁定了几处电台出现的地点。后面又暂停了针对电台的搜捕行动,并且故意放出一些情报引诱这些地下电台发报。

  可对方很聪明,从上次大搜捕开始,便销声匿迹了。陈夏一度以为这个电台不会再启用了,可是没想到今天又再次监听到了这个电台的频率。

  黑色的轿车和军绿色的篷布车将一栋小楼团团围住,陈夏率先跳下车,她扣开手枪的保险高声喊道“荒木君要活的,行动”

  梅机关的特务涌入小楼,陈夏一脚踹开了发报房间的门。电台被扔在桌上,窗户大开,似乎发报人听到动静跳窗逃走了。陈夏的眼睛习惯性的眯了一下,转身喝道“他还在楼里,搜!”

  三楼响起了枪声,有人中枪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陈夏目光一冷,抬腿跨过惨叫的特务,朝三楼跑去。

  楼上一片混乱,对方的人手并不多,可是十几个特务竟也只是和对面打了个平手。混乱中,陈夏看到了一个衣着体面的男人,对方也看到了她。

  “何してるの、急げ”陈夏朝前面的特务厉声喊道。她并不认识那个男人,更不明白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代表了什么。

  可她知道,这个人就是裁缝,他跑不掉了。

  那年桂花飘香,他摸着妹妹的头说小夏爱吃这个以后大哥常给你带。那时候妹妹看不见,可她的笑容很甜,比桂花糕上淋着的蜂蜜还甜。可是如今她看见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里,却藏着比深秋还要冷的寒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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